一位医生的自白：每写一个处方都有钱钻进我的口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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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4月1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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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医生致电《都市时报》记者，讲述了“做药人”（药厂推销员）与医生之间的“内幕”。
当上主治医生 提成就能找上门
医者父母心，但陈医生羞于面对这句话，因为他心里清除，自己没资格说这话。
从实习医生到住院医师，再到主治医师，陈医生花了4年的时间。有了这个头衔，求他的人也就多了起来。原因就一个，现在，他的说话有分量了！熬出头的陈医生看了上期的并反故事会，在一个深夜里打来电话。
“做药的”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“药厂推销员”。陈医生当上主治医生之后，就不断收到他们给的好处。好处并不单指礼品，好处还有“提成”。“提成”的由来很简单，医生开处方的时候，用了厂家的药品。药开得多，提成就多。
刚开始，陈医生不习惯这种“潜规则”。“做药的”就时常来游说他：“开不开药无所谓，交个朋友嘛。朋友之间送点东西怕什么？”
是的，怕什么呢？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，“帮”他们一把，自己还有钱赚，何乐而不为？陈医生和许多同年的医生都这样想，也这样做了。帮忙一旦开了头，来“做药的”人就会越来越多。没过多久，陈医生就不像起初那样犹豫了。
第一个月，陈医生“提成”500元。“做一台手术，收益还不及提成的一半。”陈医生盘算着：“手术要承担多大的风险，既要流汗、还要绞尽脑汁。这钱来的快，来的多，来的划算。”
第一个月开了个好头，陈医生接待的药企推销员就越来越多。“提成”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，大到500元都成了个非常小的数字。陈医生有种感觉，每写出一个处方，都会有钱钻进自己口袋。
装“提成”的信封会很隐秘地送进办公室，之后，大家会在厕所或人少的地方把它分了。有的医生会去核对，如果药厂给少了，推销员少不了挨顿臭骂。“每次去厕所的时候，我觉得我比厕所还脏。”陈医生说着无奈地笑笑。他还说，他想过离开医院，“可哪个医院能纤尘不染呢？”
很多“做药的”都不能得罪
陈医生觉得，提成的出处就是那些患者的血汗钱，都是一角一分地从处方里生出来，再装进医生口袋的。
推销员和厂家就是瞅准用啥药医生说了算这个“硬道理”，削尖脑袋往里钻。虽说是基本药物，可销量多少关系着药企的收入，医生手中的笔能点石成金，只要路子对，关系通，这只笔就能画出很多钱。
同样的流程，一些非基本药物甚至是保健品、营养品，也能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混迹在医院里。没有基本药物严格的管理和定价，这些东西更赚钱，提成也就更多。
陈医生也反抗过。“有一个月，厂家的药我一个都没开。可并没有省事。”陈医生在一天之内接到了不下10个厂家的电话，“他们问‘是否休假了？’‘出了什么事？’”推销员的打听虽然很小心，但陈医生听得出里面的味道，如果自己拒绝了他们，药企就会另找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。
药企的人还轻易不能得罪，很多都有关系，“反正能进来推销员的都有后台。”陈医生无奈地说。
小李/绘
潜规则有很多人遵守
陈医生有一次看到一个病人把一包钱送进交费处的时候，被收费员狂骂：“你这不是成心找麻烦吗？你就不能换些大一点的钞票？这个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？你看看你身后有多少人在排队。”那一包钱，最大面额是20元，其他的都是5元、1元的零钞。这一幕让陈医生觉得，那些装进他们口袋里的钱，就是这些毛票组成的。如果没有这些提成，病人很可能就少交一些，可是“潜规则”还是规则，有很多人遵守。
年终了，药企的答谢会逐渐拉开序幕，一个药企一个会一顿饭，饭桌上还有抽奖，一等奖是台冰箱，获奖的都是各大医院的医生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领奖，没有谁显得不安。陈医生得了台加湿器。（都市时报 专栏记者 侯玉才）
